牛肉罩饼出锅了，春天还会远吗？

赶到定州，恰逢大降温，从酒店出来，一时间缩手缩脚，变成了一根“冰棍”。随即决定，其他美食搁一边，就冲着这天气，我吃定“牛肉罩饼”了。

沿着明月街一路问过去，都说城区不断翻新，如今这道菜已经不多见了，不禁失望。

还是街边一位老大爷拯救了哆哆嗦嗦的我，说往前走有一家老饭店，里面卖的还有。果然，找老吃食儿还得找老居民问呀。

看起来不起眼，实际这店已经开了30多年，从十多平米的小店做到现在这个规模，“牛肉罩饼”在期间，历久弥香。

店主甘彦发的这套厨艺，是跟姐夫学的。

80年代，姐夫开着拖拉机，河北大大小小的地方被跑了个遍。干活儿辛苦，更是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嘴巴，去过的城市，美食尝遍。回到家里，就自己琢磨着做出来，也给家人尝尝鲜。

本是小打小闹，却无师自通，上手越来越快，干脆放弃了开车的活，租了小小的店面，迎八方客。而这牛肉罩饼，就是姐夫最得意的作品之一。

生意一直火爆，十来年后，甘彦发接手餐厅，店面扩大几倍，开始承接大大小小的酒席宴请，最不起眼的牛肉罩饼，竟然被留了下来。

说它不起眼，可要做出一碗可口的牛肉罩饼，门道却挺深。

从集市上拎回几斤最新鲜的牛肉，就扔到大锅里，加少许盐巴、调料，开始煮。

大火煮沸后，倒更像是“煨”，小火细细地晃，保持汤沸腾的状态。晃上一个小时左右，里面的大料如八角、肉蔻、白芷等，味道挥发得才算淋漓尽致。

再说这饼。和面的时候，只放少许盐就行，再分成大小均匀的面团，拿擀面杖擀成圆形薄片，平底锅放油烙就行了。

只是，油不能放多，多了做成罩饼，油腻得不敢下口；也不能放少，少了糊掉了，更影响口感；火候也得严格把控，外面一层烙得不能太老，否则嚼起来硬；更不能软，否则一煮就烂……

在看到这道饭之前，我始终想象不出来，“饼”要怎么罩？

只见一口碗里，先放上手撕成块的烙饼，再撒上一层切碎的大葱和香菜，凛冽冬日，加上少许胡椒粉是再好不过了。最上面铺上满满一层薄厚适中的切片牛肉，舀几勺把早已煮好的牛肉汤到锅里，只等煮沸。

汤一沸腾，老板一把拿过勺子，盛得满满的就往碗里倒，随即又拿勺子扣在碗里，再把汤哗啦啦控出来。不过一瞬间，香味就弥漫出来了。

如此起落，反复罩上三次，最后添上一勺汤，香喷喷的牛肉罩饼，就出锅了！

直到端上桌，碗里还在咕嘟叫着。凑近闻上一口，丝丝缕缕的香气满足了嗅觉，嘴巴像闹了个饥荒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筷。 

那就先来一口汤吧！一口下肚，汁浓味厚，牛肉的鲜味被保留下来，胡椒粉调和之后，刺激的幅度刚刚好，连我最不喜欢的葱味儿，也变得可爱起来。

一口汤，暖到了胃里，不过瘾，再一口。热量像个小火球慢慢膨胀，到指尖、到脚底，都暖了起来。

牛肉被滚烫三次，纹理依然清晰可见，肉质鲜嫩、软而不烂；夹起烙饼，筋道十足，越嚼越香，心中涌起巨大的满足感。

分明没被开水煮过，可一碗吃到底都是滚烫的，直教人鼻尖冒汗，神清气爽！

在我离开的时候，店里开始着手准备今天的宴席，冷盘不少。

但我想，在这秋裤都抵御不了寒冷的鬼天气，一定有人向老板要碗牛肉罩饼回暖，这大概也是它之所以贫贱如此，却几十年依然存在的意义吧。